“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。”
“无论你愿不愿意,接不接受,我们的关系都会被人放大。如果长期冷战,对你对我,都不是好事。”
“听住,你不需要即刻原谅任何人…但至少,不要同自己过不去,过得辛苦压抑也不肯跟我开口。”
“我讲过,不论发生什么,我永远都会是你的退路。所以你…也不需要自己一个硬撑,独自去面对所有。”
他说这句话时,没有威胁,也没有算计,只是在陈述一个现实问题和提出解决办法,以及言语里透着的,无法不对她关怀的疼惜。
齐诗允一怔,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。
这男人一向擅长掌控局面,可此刻,他并不是要求她放下执念,而是允许她在执念之外,暂时喘一口气。
良久,她只得低声妥协:“只是暂时。”
雷耀扬垂眸点头,没有争取更多:“足够。”
阳光慢慢爬高,匍匐在桌沿。
他们没有再谈感情,也没有谈未来。只是把这顿午餐吃完,把情绪一寸寸收好,共同默契地把界线画在安全范围内。
千禧年的狂欢焰火散去后,香港陷入了某种集体性的怔忡。
预言中的世界末日没有到来,但现实的困境依旧横亘在眼前。
叁年前那场金融风暴的创伤远未愈合,报纸经济版每天仍充斥着坏消息:负资产个案持续攀升,失业率徘徊在高位,曾经高不可攀的楼市如今一片哀鸿。
茶餐厅里,大家一边饮着冻鸳鸯,一边交换着哪里又有人烧炭的唏嘘传闻…这座城的每个角落,都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却又前路茫茫的无力感。
然而,新的希望也在悄然萌发。
董生领导的港府正大力推动创新科技步伐,数码港的构想被反复提及,尽管争议不断,但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,破败的伤痕固然存在,但也有厚积薄发的生机。
可大多数人都只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,被动地适应变化。
但也有人,如同暗夜中的猎手,正利用这纷乱的背景,极其清醒地为自己规划着前路。
夜色渐深,花园道的公寓里只亮着客厅一角的落地灯,在铺满金融书籍和笔记的玻璃茶几上投下一圈温暖的光晕。
落地窗隔绝的喧嚣之外,是象征财富的中环夜景,但齐诗允的生活,却几乎与那份浮华隔绝。
女人蜷在沙发里,眉心微蹙,指尖夹着的原子笔无意识地点着书页上关于“土地溢价金复杂计算案例”的某一行。
新年过后,viargo的工作已然繁重,但她硬是从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里,又榨出了一片属于学习的空间。因为从决意复仇开始,她已经没有停下脚步的时间。
忽然,锁匙转动门锁的轻响传来。她没抬头,只是身体略微地放松了一瞬。
雷耀扬走了进来,手里还牵着一直在兴奋摇尾的warwick。他脱下外套挂好,目光落在灯下那道纤细的身影上,冷硬的眉眼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。
“这么夜还在温书?”
他声音放得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路。
“嗯。”
齐诗允这才抬起眼,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,很快又落回书页:
“最近接触了几个地产客户,有些财务上的东西不太明白。”
她语气平淡,听不出多余情绪。
而这时,warwick已经熟门熟路地凑过来,嘴里衔着落在地上的麻绳玩具球,将大脑袋搁在她膝盖上蹭来蹭去。
齐诗允用空着的那只手,自然地抚上它的头顶,轻轻揉着。
这样的夜晚,并非偶然。
元旦之后,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诡异却稳定的相处节奏,没有明确的和解,也没有彻底的疏离。
雷耀扬拿到了她的公寓钥匙,会在不提前告知的情况下,偶尔出现在她的住处。但他从不留宿,也从不越界,只在她允许的时间里存在。
就像一枚被暂时放置在桌角的棋子,不动,却始终在局中。
而齐诗允,会给他倒一杯水或榨一杯鲜果汁,也会一起用晚饭,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轻松话题,比如warwick的健康状况,最近上映的电影和音乐会,亦或是社团和公司里一些能说的部分。
这种半开放的状态,让外人看来,他们似乎正在修补关系。
比如一起出席必要的公开场合,偶尔会被拍到同车离开,甚至在某些推脱不掉的饭局上,雷耀扬会极自然地替她挡酒、替她说话。
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,那些并肩站立的瞬间,更像是在练习将来如何体面地分道扬镳。
雷耀扬不是没有察觉。
他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变得柔软温顺,却也变得极其精准。因为她不再情绪化,不再争执,不再拒绝他靠近。
她只是…在每一个他以为可以更进一步的节点,提前一步停下。像是早已计算好距离。
而最

